第19章 应该是我

陶微跟她解释:“我们的拍摄地点是非物质文化遗产,原本是不允许进入的,一小时的租金便要一万。还有设备的租金、演员的出场费等,林林总总加起来也要个七八万。”

七八万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也不算是小数目了。梁初抿了抿唇:“这笔钱应该我出。”

陶微摇了摇头:“陆总只是说气话,不会真要这些小钱,手下演员听不听话才是最关键的。”说罢她叹了口气,“我手上的三个都不省心,有昕你是见过的,还有一个过几天也会进组。你是聂先生信任的人,我也就不瞒你,我爷爷是过去跟了聂将军几十年的副官,聂先生的事多数还得我来打点,有些东西毕竟不方便交给别人。”

聂谌的背景梁初心里还是有数的,毕竟聂嵘在那里摆着。他们做科研的经费,包括许多勘查场地、实验项目等等都需要人脉和关系。孟细源曾私下跟她说,聂家早几代都是军界上的人物,家风清正,余威犹在,所以聂谌才敢做演员做得这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,多数时间泡在实验室里。无论换了哪个新人,再有实力也没有经纪公司敢捧他。

陶微进退有度、世故圆滑,且跟聂家颇有渊源,这样一个人放在董有昕身边,可见聂谌甚至是整个聂家对董有昕的维护。陶微跟她说这些,不外乎是怕她影响到聂谌与董有昕之间的感情。说到底,聂谌深夜抛下剧组、不顾自身安危去找她,就足以引起整个聂家的警惕之心了。

想到这里,梁初心里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失落。她从小孤苦,甚少依靠他人,即便是舅舅梁宝宁也终归隔了一层。而董有昕的活泼娇纵却是因为身边这些人细心地维护与照料,与她相比,简直是天差地别。

她朝陶微笑了笑:“陶小姐,我下个月就会回北京,如果你有机会去北京玩,我一定会尽地主之谊。”

陶微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,亦笑道:“好,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。”

梁初只静静地转过双眸,看向她,淡笑道:“有劳照顾。”

陶微点点头,转身掩门而去。梁初沉默地坐了许久,又伸手揉了揉脸,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
躺回床上,她却翻来覆去睡不着。聂谌为何要主动接手带她?又是什么时候见过她?他到底知不知道她父亲的事?他和董有昕,还有那位不知名的心上人究竟是什么关系?种种问题堆积在一起,把她的心情搅得乱七八糟的。

……

在折磨了自己近两个小时后,梁初沮丧着脸接到快递员的电话,她的雕刻工具都送到了。可打开包裹后却是一愣:林文容竟然把那张缠枝牡丹纹玉梳的图纸也寄来了,她明明记得自己没有把它留在别墅里啊!

手机震动了一下,林文容的短信来得也很快:收到已签收的短信,你拿到包裹了吗?图纸我照着你的搜索记录重新画了。

林文容实在是太敏锐了,哪有人只要工具不要图纸的,只要查查她的浏览器搜索记录就能知道了。梁初只得给他回复:谢谢。

随后林文容又发来没头没脑的一句:那个绯闻不会是真的吧?

梁初又想起了身在大漠的那个晚上,耳边低缓的呼吸声以及鼻尖淡淡的薄荷香,心里又酸涩又甜蜜。

不是。

她简单地打了两个字,关上手机,整个人蒙在被子里,将自己给埋了进去。

陶微从旅馆出来后便搭了剧组的车去月牙泉,抵达的时候董有昕正在化妆。

一身白底绿缘袄衣的董有昕正闭目躺着,她这次的妆容清淡,脸刻意被化得煞白似雪如在病中,唇上亦被涂得苍白失色。董有

昕饰演的女主角马皇后是朱元璋的原配妻子,身娇体弱却外柔内刚。听见声响,她睁开眼睛,问陶微:“你去哪儿了?”

“去看了看梁初。”陶微笑笑,“她已经醒了,你放心吧。”

“你去看她,我放心不了。”

陶微充耳不闻:“你今天不拍夜戏,抽空给家里回个电话。”

董有昕不由得笑道:“我还没嫁给小哥哥,爷爷就管着我家里的事了?”

“老爷子这是一番好意。”陶微替她别好松散的发饰,“没有他,你们能有今天?”

董有昕“扑哧”一声笑出来:“陶微,你演电视剧呢?聂家有的我一样不缺,聂家没有的我也样样都有,难不成我做演员还是受了聂家天大的恩惠?”说到最末一句,她清冷的目光静静地投注在陶微脸上,面上微微带着笑,“我不想计较,可别当我是傻子,一次两次的我可以忍,但蹬鼻子上脸的事千万别做,我可忍不下这口气。”

陶微终于变了神情。

“怎么?”董有昕扬了扬眉,“不会已经做了吧?”

陶微只得低声道:“现在这个绯闻闹得厉害,你哥哥以为你吃了亏,正掐着聂家不放呢。你和聂先生都这么多年的感情了,别伤了两家的和气,好歹打个电话去解释解释。”

董有昕支着下颌,微微笑道:“我挺喜欢梁初这个情敌的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陶微欲言又止。

董有昕已然站了起来:“我会和我哥解释的。”她又略一偏首,只露出明媚的大眼睛和微微上扬的嘴角,“不过你要记住,别再自作聪明地替我做决定,也代我转告老爷子,别把我对他们仅剩的一点感激都给消耗光了。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陶微颔首。

“还有,别告诉小哥哥。”

陶微苦笑了一下:“他早晚会知道的。”

董有昕嫣然笑道:“我的意思是,我会告诉他的。”

陶微愕然地望着她,扶额道:“好吧,你别闹出事来就成,我还得跟陆总交代呢!”

董有昕扬起下巴:“我答应他演这部片子,就已经是最好的交代了。”

傍晚六点多的时候,敦煌的天依旧明亮清澈如白天。收工的时候,董有昕拉了聂谌去水果摊买水果。

她一边咬着清爽可口的香梨,一边欢快地跟在聂谌后面。一张秀丽的脸上汗水淋漓,双颊红扑扑的,脑后只扎了个马尾辫,身上套了一身运动服,倒像是要糖吃的小姑娘,手上还拎了一袋紫得透亮的葡萄。

聂谌正俯身挑着西瓜,董有昕又跳着过来,嚷道:“别吃这个,女孩胃凉,你去买些提子吧。”

聂谌直起身,隔着墨镜看她:“你还不许我自己吃吗?”

“这都要吃饭了,吃什么西瓜啊?”董有昕不由分说地拉了他的手就往旁边走。

聂谌今日只穿了件白衬衫,因着天热,扣子松松地扣着,下身是一条深蓝色热裤,再配上一双人字拖,显得极为慵懒和随意。他双手插在口袋里,站在日光下,照得本就白皙的肤色都好似在闪闪发亮。

“你现在越活越回去了。”

董有昕已然挑好一串新鲜的提子在付钱,闻言,只转头笑道:“这话该我对你说吧?”

聂谌扬了扬眉:“你是说爷爷的事?”

“陶微向他汇报了你的事,早上奉命去敲打了一下你的好师妹,可惜被我训了一顿。”董有昕吹了声口哨,脸上写满了“快表扬我”的得意。

“好好的姑娘,别学男孩子。”聂谌伸手敲了一下她的头。